晨光穿透九霄台的雾气在林渊手腕的血痕上镀了层金。
他望着虚空中垂落的银线喉结滚动——那些丝线比蝉翼还轻却精准地缠在轮回织网的每一个节点上像是有人拿着他的骨血当尺子量好了每寸命途。
这是......他识海深处的九狱塔突然震颤第七层的残卷浮现出一行古字:命途非天定却有织网人。
林盟主!青鳞的惊呼从山脚传来。
她攥紧腰间的淬毒短刃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方才还在碎裂的血瞳此刻竟又凝聚出半透明的躯体锁链上的混沌气息比之前更浓那锁链......在吸他的生机! 林渊低头这才发现锁链缠绕的地方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
他想起矿洞里那个递给他半块灵糕的小乞丐临死前也是这样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
苏清璃......他无意识地摸向心口半片玉坠还在凉得刺骨我连她都护不住凭什么护这世道? 凭你是九狱塔的主人。
九狱塔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第七层的银白流光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经脉那些命途线是玄冥用你的因果织就。
你每救一条命每斩一个敌都成了他手里的线。
林渊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清那些银线的末端——虚空中不知何时立起一座黑金祭坛坛上站着个身披黑金长袍的男子。
对方手持命运纺锤指尖缠绕着数不清的银线每一根都泛着与轮回织网相同的星辉却多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林渊。
玄冥的声音像寒潭里的冰棱你本应是混沌意志的继承者。
九狱塔困了它九世这一世该由你亲手放它出来。
林渊的冷笑震得九霄台的青石板簌簌落灰。
他想起三十年前矿洞塌方时是九狱塔护着他没被压成肉泥;想起苏清璃被带走时玉坠裂成两半的脆响;想起大长老抹着泪喊时眼底的光比任何丹药都灼人。
我曾用这双手封印混沌他举起染血的右手轮回织网在掌心流转成剑形如今也能用这双手把你们的破网捅个窟窿。
血瞳的尖啸打断了对话。
它剩下的锁链突然暴涨十丈像条血色毒蛇直取林渊咽喉。
林渊不闪不避任由锁链勒进脖颈——痛但痛得清醒。
他能感觉到九狱塔第八层的石门在缓缓松动那里沉睡着他在杀戮狱里斩过的三千魔修在因果狱里见过的八百种未来每一道魂火都在喊: 轮回剑意开! 银白剑光从他体内迸发瞬间绞碎了缠在四肢的锁链。
血瞳的躯体再次碎裂却在消散前喷出一口黑血——那血滴在轮回织网上竟腐蚀出个拇指大的洞。
林渊这才注意到那些命途银线正顺着破洞往织网里钻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魂魄。
你的网再坚韧也是用因果织的。
玄冥的纺锤轻轻一转漫天银线突然绷紧你救过的人斩过的敌爱过的姑娘......都是线。
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丝波动像是看孩子拆玩具的长辈等这些线全绷紧了你会比血瞳碎得更彻底。
林渊突然咳出一口血。
他分明看见轮回织网的某个节点上缠着苏清璃的半片玉坠;另一个节点上系着矿洞小乞丐的半块灵糕;最中央的节点是玄霄峰上那株被他和苏清璃浇灌了三年的忘忧草。
每根线都在拽像要把他的魂魄拆成碎片按别人写好的剧本重拼。
那又怎样?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冲玄冥露出白森森的牙我这条命从矿洞搬石头那天起就没打算按别人的剧本活。
话音未落他的识海传来的一声——九狱塔第八层的石门彻底洞开。
无数金芒从塔中涌出在他背后凝成一座迷你的九狱塔虚影。
虚影每一层都刻着他走过的路:第一层是矿洞的碎石第二层是玄霄峰的雪第三层是古魔渊的骨...... 玄冥的瞳孔第一次收缩。
他望着那座突然出现的塔影纺锤上的银线竟开始发颤。
血瞳最后的锁链终于彻底消散。
林渊踉跄着单膝跪地却死死盯着玄冥手中的纺锤。
他能感觉到那些命途银线还在往织网里钻但速度慢了许多——九狱塔的虚影正用塔身挡在他和银线之间像座护崽的老兽。
你以为这样就能...... 我不需要以为。
林渊打断他伸手按住心口的玉坠。
他想起苏清璃被带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渊哥要是哪天我走丢了你就拿着这半块玉坠来寻我。
此刻玉坠突然发烫烫得他眼眶发酸我只知道我要活着去寻我的姑娘。
玄冥的手指在纺锤上顿了顿。
他望着林渊背后的九狱塔虚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发颤的银线忽然笑了。
那笑不像之前的淡漠倒像是终于遇到对手的兴奋:有意思。
他轻轻抬起纺锤指尖的银线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细不可见的弧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命运织网有多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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