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嗡嗡声几乎盖过了老旧空调外机的呻吟。
陈默从硬板床上翻身坐起天光才刚透窗而入时间还早。
他抓过那台屏幕边缘都磨出了毛边的旧手机屏幕上挤满了推送通知标题一个比一个扎眼: 《惊天捡漏!落魄青年地摊淘得北宋汝窑估价千万!》 《云城古玩圈新神话!陈默神眼还是撞大运?》 《专家点评:汝窑天青釉洗民间再现稀世瑰宝!》 拇指划开屏幕本地热搜榜前五条赫然挂着“陈默捡漏”“云城汝窑”“青藤雅舍惊天发现”的词条。
几张模糊的照片被顶在最前面:古董店里人头攒动闪光灯刺目自己站在人群中心手里托着那只温润如玉的青瓷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灯光映照下眼底深处一丝尚未完全敛去的锐利。
房门被敲得山响咚咚咚急促得像是要把薄薄的门板擂穿。
“默哥!默哥快开门!出大名了你!”房东刘胖子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声音又惊又喜“楼下蹲了好几家电视台的人!扛机器的!” 陈默拉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刘胖子那张油乎乎的脸几乎怼到他眼前小眼睛瞪得溜圆手里还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晨报头版巨幅照片正是昨天在青藤雅舍的场景。
“看见没?头版头条!我的老天爷我就说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刘胖子唾沫星子横飞“我这破公寓也沾光上新闻了!啧那些记者长枪短炮的……” 陈默没接话目光越过刘胖子兴奋得发抖的肩膀投向楼道尽头那扇污迹斑斑的窗户。
几只黑色的摄像机镜头如同潜伏的枪管正死死对准这边狭窄的楼道口。
人影在窗后晃动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窥探感。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屏幕直接亮起一个陌生但尾号带着一串8的本地号码跳了出来。
陈默面无表情地接通。
“陈先生?您好您好!我是云城电视台《鉴宝风云》的制片主任李宏!”听筒里的声音热情得过了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熟稔“您可是给我们云城古玩界争了大光啊!台里领导非常重视指示我们一定要请到您做一期特别专访!您看今天下午方便吗?就在我们台里……” “抱歉没空。
”陈默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声音冷淡。
“啊?那……那明天?或者您说个时间!我们全力配合!报酬方面好商量!”李宏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再说。
”没有给对方继续啰嗦的机会陈默直接挂断。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拉出一个拒绝所有陌生来电的设置选项干脆利落地按了下去。
世界瞬间清静了不少但那份被无数目光盯在靶心上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他走进狭窄逼仄、气味混杂的公共水房。
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刺激得皮肤一紧。
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瘦削、棱角分明的脸。
眼神沉寂像是古井深潭只有偶尔掠过的一丝精光才泄露出曾经属于“獠牙”的锋芒。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前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那块贴身佩戴的祖传青铜残片冰凉的轮廓和粗糙的棱角。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奇异暖流似乎在皮肤的接触点悄然流淌。
青藤雅舍的门槛今天几乎要被踏破。
原本清幽雅致的店面此刻人声鼎沸成了半个菜市场。
闪光灯闪个不停各路记者、扛着相机的自媒体人挤在前厅将本就不大的空间塞得水泄不通。
慕名而来的藏友、纯粹看热闹的市民还有眼神闪烁的掮客鱼贯而入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香水和一种名为“淘金”的亢奋。
陈默从后门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时店里正上演着一场小型闹剧。
一个穿着花哨唐装、自称某文化公司副总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脸无奈的小学徒推销他怀里一个布满“土锈”的青铜爵杯:“……这可是真的商周老东西!你看这锈色!这包浆!要不是看在陈先生慧眼识珠的份上想沾沾他的仙气儿我这宝贝根本不会拿出来……” 小学徒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件假得离谱的青铜器脸憋得通红。
“行了王老板您这尊‘商周重器’我看还是拿回家当个夜壶更实用。
”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调侃。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老板娘张雅茹款款走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霁青色改良旗袍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气质温婉中透着一股飒爽的干练。
她手指随意地在那青铜爵杯的底部边缘轻轻一刮一层厚厚的绿色化学颜料便沾在了她保养得宜的指尖。
“化学颜料加胶水糊的铜胎都是新压的。
您这仿工手艺糊弄外行都勉强了点。
” 那王老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周围哄堂大笑和指指点点中抱着他的“宝贝”狼狈地挤出人群。
张雅茹这才抬眼目光精准地越过人群的缝隙落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站着的陈默身上。
她唇角微弯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的神情对他轻轻颔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