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戈迎着吴广的目光坦然颔首平静地回应:“有劳假王。
” 他放下高举的双手在吴广亲兵的“押送”下步履沉稳地走向那象征着张楚最高权力即将成为他下一个生死战场的——陈王宫! 田臧和庄贾站在城楼上眼睁睁看着吴广的铁骑簇拥着赵戈和垂头丧气的葛婴缓缓穿过瓮城走向王宫深处。
他们精心策划的绝杀之局被吴广以雷霆之势硬生生碾碎!那煮熟的鸭子就这么在眼皮底下飞了! 田臧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与不甘。
庄贾则死死盯着赵戈那沉稳如山的背影枯瘦的手指在袍袖中微微颤抖一股寒意袭来棋逢对手却又错失良机的巨大挫败感就像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暮色四合晚霞如血将陈郡高大的城墙和肃杀的王宫染上一层不祥的猩红。
瓮城内残留的血腥味和尘土气息混合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一场凶险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赵戈在吴广的亲自“押送”下正一步步走向那风暴的最中心。
陈王宫正殿。
青铜蟠龙灯树燃着粗如儿臂的牛油巨烛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浸透骨髓的阴冷。
空气压抑得如同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殿中甲士林立戈矛如林冰冷的甲叶反射着烛火似无数只窥伺的兽眼。
陈胜高踞王座之上。
并未着王袍只穿一身玄色劲装腰悬佩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青铜扶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
他的脸在跳跃的烛光下明暗不定好似覆盖了一层寒霜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幽暗却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死死钉在殿下跪伏的两个人影身上——葛婴以及他身侧稍后的赵戈。
葛婴早已没有了九江城中的跋扈张扬。
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金砖地面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污痕昂贵的柱国大将军铠甲此刻仿佛成了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赵戈则保持着雕塑般的沉静眼帘低垂呼吸平稳仿佛这里的事和他毫无关系。
“葛婴!” 陈胜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像生锈的刀锋刮过骨头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和冻结灵魂的寒意“抬起头来!看着孤!” 葛婴似被鞭子抽中猛烈一颤艰难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对上陈胜那双燃烧着暴戾与猜忌的眸子时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九江城中那个叫襄强的是何人?” 陈胜的声音仿佛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致命的毒液。
“是……是……末将……”葛婴牙齿打颤语无伦次“是……一个流民……自称……自称是……” “楚襄王之后!”陈胜猛地一拍扶手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开! 他身体前倾几乎要扑下王座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戳中心底最深痛处。
歇斯底里的狂怒 “一个旧楚的王孙!一个顶着贵族血脉的孽种!你葛婴!九江柱国!假节钺大将军!当众拉着他的手口称‘王孙’!说什么‘天不绝楚’!说什么‘楚不可无王’!九江城内流言四起!说你葛婴要效法古人拥立此人为楚王割据一方!是与不是?!!” 陈胜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大殿梁柱间滚动震得烛火摇曳甲士的戈矛发出轻微的嗡鸣。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烙在葛婴的灵魂上。
阶级血脉王权! 这是他陈胜这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王最敏感痛恨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任何试图复辟旧贵族挑战他这“泥腿子王”权威的行为都是死罪! “大王!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葛婴被这滔天的指控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以头抢地砰砰作响“末将对大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那襄强……末将……末将只是一时糊涂!酒后失言!绝无拥立之心!那都是……都是小人谣传!是有人陷害末将啊大王!” 他语无伦次拼命辩解却显得苍白无力。
襄强是他当众认下的“王孙”他酒后的狂言更是被无数人听在耳中铁证如山! “陷害?”陈胜怒极反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猛地抓起王案上那卷作为“罪证”的密报狠狠砸向葛婴!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写得分明!你府中亲随的供词!九江百姓的耳闻!还有襄强身上那块刻着‘襄’字的破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你当孤是三岁孩童吗?!” 布帛砸在葛婴头上滑落在地。
葛婴好似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他知道完了。
陈胜心中那根“泥腿子王”的敏感神经已经被彻底挑断任何辩解在“拥立旧楚王孙”这顶足以诛灭九族的大帽子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陈胜要的不是真相他要的是维护自己那不容置疑不容挑战的王权! 任何威胁都必须用最残酷的方式碾碎! “大王!”就在葛婴彻底崩溃陈胜眼中的杀意即将凝成实质的刹那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的赵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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