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土坡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阿阮站在光晕里笑容依旧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北地风霜磨砺出的坚毅。
她背着那张几乎与她等高的长弓箭囊斜挎俨然一位英姿飒爽的猎手与江疏影记忆中那个精通医术、抚琴传信的“山河盟”女子形象既重叠又有所不同。
“阿阮!”江疏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喜悦涌上心头连肩头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阮快步走下土坡扶住有些踉跄的江疏影看到她肩头洇出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此事说来话长。
先离开这里沈公子和那位高丽姑娘应该也暂时安全了那些人是‘拂林院’雇佣的当地地痞不成气候已被我惊走。
” 她搀着江疏影熟门熟路地在荒野中穿行很快找到了一处隐蔽的猎户遗弃的土屋。
屋内积满灰尘但足以遮风避雨。
阿阮生起一小堆火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干净布条仔细地为江疏影重新清洗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医者特有的专注。
“是陆……陆大哥设法传信给盟里说你们可能被迫南下途中艰险让我们留意接应。
”阿阮一边包扎一边低声解释“我在北地有些旧关系便主动请缨前来。
一路追查得知你们可能走了海路又听闻潞水驿栈有船失火、人员失踪的消息便猜测是你们金蝉脱壳定然会想办法陆路南下河西务是必经之路就在这附近等候果然等到了。
” 原来是陆沉舟!他虽重伤在“墟”中休养却仍在暗中关注着她的动向并调动了“山河盟”的力量!江疏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陆大哥他……伤势如何?”她忍不住问。
阿阮手上动作顿了顿轻声道:“首座和几位长老倾力救治性命已无大碍但内力损耗过巨经脉受损需要很长时间静养短期内……恐怕无法动武了。
”她看了一眼江疏影补充道“他很担心你。
” 江疏影默默点了点头将那份担忧压在心底。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阿阮杨村苇荡……现在情况如何?‘菩提子’曾传讯让我们去那里汇合但后来消息似乎有误……”江疏影将大都后来的变故包括对“菩提子”情报的怀疑简要告知。
阿阮神色凝重起来:“杨村苇荡?那里现在去不得!我们接到确切消息贺平(鹞鹰)早已在那里布下了重兵伪装成渔民和商贩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菩提子’的消息定然是被对方截获并利用了!” 果然是个陷阱!江疏影后背泛起一丝凉意。
若非沈允明警觉星槎及时出现他们恐怕早已落入贺平手中。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南下?陆路关卡重重海路船只已失。
”江疏影蹙眉。
阿阮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说一定要走寻常路?贺平以为堵死了明路我们就无计可施。
他却忘了这北地水网纵横除了官定的漕运河道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水道和……地下暗河。
” “地下暗河?” “不错。
”阿阮点头“就在这附近有一条废弃的古运河支流因河道淤塞早已不通航但其下游与一条地下暗河相连暗河出口在百里之外已然接近宋境。
知道这条路径的人极少我也是偶然从一位老河工口中得知。
虽然水路艰险但足以避开所有关卡和追兵。
” 这无疑又是一个险中求生的选择。
但比起硬闯关卡或者落入陷阱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
“沈公子和智秀他们……”江疏影担心失散的同伴。
“我已留下盟内暗号他们若脱身看到暗号会知道前往下一个汇合点。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趁夜出发潜入古河道。
”阿阮果断道。
是夜月黑风高。
阿阮带着江疏影借着微弱的星光来到一处早已干涸、长满灌木的河床。
她在河床一处看似普通的石壁前摸索片刻用力推开一块松动的巨石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带着水腥味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
跟紧我。
”阿阮晃亮一个火折子率先钻了进去。
江疏影紧随其后。
洞内起初是向下的斜坡脚下是湿滑的淤泥。
前行数十步后空间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漆黑无声地流淌着不知深浅。
河岸是狭窄的碎石滩。
空气冰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矿物质和腐朽的气息。
阿阮从行囊中取出一个折叠起来的、蒙着牛皮的羊皮筏子迅速充气做成一个简易的筏子。
“坐稳了这暗河水流看似平静水下却有暗流千万小心。
” 两人坐上皮筏阿阮用一根长竿撑岸皮筏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暗的地下河主流。
这是一段极其压抑的旅程。
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四周是无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河水冰冷彻骨寂静中只能听到水流摩擦筏子的细微声响和自己的心跳。
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钟乳石上落下发出空灵而诡异的滴答声更显得周遭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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