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那句看似轻飘飘的安慰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吴宇的自尊心上。
每一个字都化作滚烫的盐粒撒进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爱之深责之切嘛。
” 吴宇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失焦的眼睛里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光亮但那光亮并非来自希望而是源于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苏晨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到苏晨脸上那副真诚得近乎完美的“关切”这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他感到屈辱。
苏晨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给予无声的鼓励然后才转身抱着自己的文件从容离去。
他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
吴宇这颗棋子虽然愚蠢但其破坏力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或许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办公室里吴宇独自僵坐了许久。
周围同事们刻意绕行的脚步声、压低了的议论声都像无形的针刺得他浑身发麻。
他终于动了像一具被提线的木偶僵硬地站起身收拾起自己桌上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慢很机械。
将散乱的笔一一插回笔筒将喝了一半的茶水倒掉将桌面上那块写着他名字和职务的桌牌用力地往里推了推仿佛想将它藏起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被他自己拍在苏晨怀里的文件上。
那是他准备在会上“大展拳脚”的材料上面还有他用红笔勾画出的重点。
此刻看来那一个个红圈像极了一张张嘲讽的嘴。
他伸出手抓住那沓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把它撕碎撕成漫天飞屑可手臂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最终他只是颓然地将那沓纸胡乱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砰”的一声抽屉被他狠狠关上。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间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空气抓起外套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个卑微的蠕虫。
他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城市的喧嚣车水马龙都与他无关。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王振华那冰冷刺骨的话和苏晨那句诛心至极的“安慰”。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他明明是想替舅舅分忧想表现自己想证明自己能扛起担子为什么换来的却是当众的羞辱?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苏晨。
一定是苏晨!一定是他背地里跟舅舅说了什么!否则舅舅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如此绝情?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要报复他要让苏晨也尝尝这种滋味他要抓住苏晨的把柄把他一起拉下水! …… 与此同时王振华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如铁。
那场发泄式的训斥并没有让他心中的烦躁有丝毫缓解反而像是往一堆浸了油的干柴上丢了一颗火星引燃了更深层次的焦虑和猜疑。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像一座小小的坟蟊。
他派去查马卫东的人刚刚传回了消息。
马卫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那个号码成了空号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邻省的一个小县城之后便再无踪迹。
就好像那通威胁电话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梦魇。
可王振华知道那不是梦。
越是查不到问题就越大。
这说明对方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他们能精准地找到马卫东并让他彻底闭嘴也能在自己动手之前就将所有的线索抹得干干净净。
这张网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还要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每一次徒劳的冲撞都只会让自己更加头晕目眩。
他的疑心病在这一刻被催化到了极致。
他开始重新审视身边所有的人。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跟随他多年的秘书老张端着一杯新泡的茶走了进来。
“市长您的茶。
”老张将茶杯放到桌上顺手准备将那个满了的烟灰缸拿去倒掉。
“放下。
”王振华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老张的手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王振华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在老张的脸上寸寸剖析。
他注意到老张今天戴了一块新表手腕上那块欧米茄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他以前怎么没见过?他一个月的工资够买这块表吗? “老张你跟了我多少年了?”王振华突然问。
老张愣了一下恭敬地回答:“回市长快十五年了。
” “十五年了……”王振华拖长了语调眼神变得幽深“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儿子去年是不是出国留学了?在英国?” 老张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不知道市长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是的在曼彻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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