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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深秋洛阳城宛如一座浸泡在血泪中的巨型囚笼。

厚重的铅云低垂残破的宣阳门在凛冽的北风中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孔里暗红的血渍历经八王之乱的洗礼数年过去仍未褪去无声诉说着那场持续十六年的皇族内乱带来的惨烈伤痛。

新任皇帝司马炽裹着打着三层补丁的龙袍独自伫立在太极殿前的青石阶上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如刀绞——面黄肌瘦的宫女们正用破旧草席裹起饿死的同伴准备拖往城北乱葬岗;寒风裹挟着枯叶掠过空旷的广场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为争抢发霉的馒头碎屑发出低沉凶狠的嘶吼与远处传来的流民哀嚎交织成一曲人间悲歌。

他紧紧攥着先帝司马衷的遗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托孤于东海王司马越几个字指甲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痕。

这份看似象征权力交接的诏书实则是将他推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催命符。

昨夜司农寺卿冒死求见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充满绝望:陛下洛阳粮仓的存粮只够维持七日而东海王司马越的亲兵却在城郊强征百姓口粮连种子粮都不放过!自元康元年八王之乱起中原大地征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啊!老臣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血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皱纹滚落。

司马炽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最终只能攥着衣角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心里清楚自贾南风乱政引发八王之乱司马氏皇族为争夺中央政权先后有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等八位王爷卷入混战这场内乱极大地消耗了西晋的国力百姓苦不堪言而如今的困境不过是恶果的延续。

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是连续三天啃食树皮的太监们在咯血。

御膳房送来的早膳依旧是半碗混着碎石子的糙米米粒间还蠕动着几头白色肉虫。

他不禁想起登基前夜东海王司马越端着毒酒逼死太子司马覃时的狞笑:侄儿啊这皇位就像这杯酒看着金贵喝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自太安二年司马越在八王之乱中胜出掌控朝政后便开始排除异己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不择手段。

而司马炽不过是他推上前台的傀儡罢了。

一、夹缝求生的傀儡皇帝 司马炽的王爷生涯宛如八王之乱血腥旋涡中的一方净土与世无争。

当其他皇族为争夺皇位而展开殊死搏斗杀得你死我活时他却选择在王府后院开辟了半亩菜园远离尘世喧嚣过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每个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菜地上司马炽都会早早地起床亲自给菜苗浇水施肥。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进湿润的泥土里仿佛这些种子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他再轻轻地盖上一层细土像是给它们盖上了一层温暖的被子。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司马炽总会戴上一顶草帽走进菜园仔细检查每一片菜叶的背面是否有害虫。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菜苗生长的细节。

一旦发现害虫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清除掉以确保蔬菜的健康成长。

有一年洛阳遭遇了罕见的大旱水源变得异常珍贵。

然而司马炽并没有放弃他的菜园他甚至带着仆役顶着炎炎烈日从遥远的洛河挑水回来只为保住那片嫩绿的白菜地。

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菜园里司马炽和淑妃张氏并肩劳作。

他们一边倾听着虫鸣蛙叫一边谈论着来年的收成。

那时的生活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宁静和幸福。

在这片小小的菜园里司马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远离了权力的纷争和杀戮。

命运的齿轮在光熙元年(公元 306 年)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开始了疯狂的转动。

当时八王之乱已经进入了尾声阶段这场旷日持久的权力争夺战使得西晋王朝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这场混战中东海王司马越最终脱颖而出成功地掌握了西晋的实际权力。

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控朝政司马越需要一个容易被他操纵的皇帝。

于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率领着铁甲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踹开了王府的大门。

而此时的司马炽正全神贯注地给菜苗搭着雨棚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降临到他的身上。

当铁甲军如饿虎扑食般冲进王府时司马炽惊愕地抬起头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冰冷的长枪无情地抵住了司马炽的胸口他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然而他的思绪却依然停留在那些菜苗上他担心这场暴雨会不会冲垮菜畦让他辛苦种下的菜苗毁于一旦。

皇叔这是要......司马炽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越便粗暴地打断了他。

只见司马越面无表情地将一顶金灿灿的皇冠猛地扣在了司马炽那沾满泥土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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